人物
时段
朝代
诗文库 正文
仙游桂发 南宋 · 刘克庄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五五二、《后村先生大全集》卷一二五
冠挂神武之门,迫耄期而得谢;
花满河阳之县,忽春色之见分。
丽藻粲然,华颠荣甚。
恭惟某官在英隽之目,就子男之封。
学道爱人,为武城而得子羽
贵德尚齿,避齐堂以舍盖公。
至如野老之退闲,亦辱令君之嘉奖。
某强搜枯思,莫报珍投。
宓子弹琴,自然单父之化;
许行负耒,愿为滕国之民。
卮酒词(并引) 南宋 · 喻汝砺
 出处:全宋文卷三八八八
宣和乙巳,金人穿塞朔方,征镇固阖自守,遂放兵指阙,要盟城下。
用事者安其言,不敢坚战,割地谒和,以幸无事。
已而三镇父兄相与固守,不奉诏,仅抱空质以归。
越丙年十月丁未,胁制诸戎,拥骑绝河,遣使迫我,须如约乃止。
闰月丁巳,蜂锐合噪,遂升南郛。
翌日,大臣行成于虏。
十二月壬戌,天王会盟于郊外。
甲子还宫,虏有桀心。
丁未二月己巳,复绐车驾出郊,劫迁乘舆,逼易龟鼎。
嗟乎,金人背德捐义欺天之日久矣,而执事者乃内万乘于不可知之虏,守不死战,出不死辱。
当是时,独资政殿学士刘公韐蹈险抗节。
言者以公名闻,上雪涕咨异,乃诏有司,追复旧官,赠大学士
乃命群臣,议所以宠嘉之。
于是胙之册书,谥以忠显,乃擢用其子子羽,以妥绥其遗嗣。
然后公之大节,隐然闻于四方。
初,虏之欲私公也,公仰天叹曰:「吾蒙国厚恩,誓以死报,顾可苟生而事二主耶」?
乃指所寓佛庐,谓其僚曰:「此吾死所也」。
亟引卮酒,结带以自经。
傥使当时诸臣复有一二如公者,正色于貙兕搏噬之中,而持议于乾坤易位之际,引义明壮,截然不挠,则虏虽暴悍必变色,天虽长乱必悔祸,岂有楚童僭逆之变哉?
喻汝砺闻公风烈,为之出涕,乃敷词以吊之。
词曰:
彯余佩而筮仕兮,考至理之无二。
持百心而事二主兮,几求生于何地?
嗟市人之鬵国兮,何必怀此故宇?
忠显之正则兮,曰余终是其焉去?
彼幸我以富贵兮,凛抗义以自愬。
沃卮酒而一决兮,羌绝脰而弗顾。
于乎壮哉!
惟若人之音制兮,走初不得望其清尘也。
迨其漂然而引决兮,走固不得挽其冠缨也。
意胸中之睟精,窍浑沌于无形。
泻天潢之绝派,独滤浊而取清。
于是尽得比干、弘演、莫敖大心之肝胆,与夫缩高、仇牧、棼冒勃苏之髓筋。
温序、张巡、颜杲卿之须发兮,傲田单、易甲、王子闾之刀兵。
嗟乎咄哉,黄头虏真,尔乃在夫室韦之涯、濊貊之濒,啜米之友、颉哥之邻。
错臂直足兮,鸟兽是群。
何捐德而灭义,肆欺天以寒盟。
鏖耀铁嫔,教十八州之蛇豕兮(熟女真有十八州。),竭驴河狗泊三十队之膻腥(虏中有驴儿河、狗泊。女真初有二十首领。)
鸠聚鼎钺,罗列砧钉。
杀人如麻,不转目睛。
既盟士大夫,而又劫余以刃,且曰:「我予则汝爵,不我则汝刑」。
余乃仰天叹息兮,亟援带而自经。
裂眦刔覭,流珠晶荧。
虏不暇瞬兮,浩乎若逢子胥晏婴
摺颡剚腹,慢骂诟辱,贼为改容兮,勃乎张兴之叱思明
顾一死其敢赊兮,彼腥臊实将污人。
骈凶丑以恤骇兮,摇目吐舌,咸缩颈而奔惊。
盖非得彼蹈义凌险、大节不可夺之气,则又安能成此投躯徇主、烈丈夫不朽之名也?
于乎壮哉!
唏陵抵之斡迁兮,覛世变之旧新。
咄髑髅讯其人兮,孰敢保夫坚贞?
睇石颈之将将兮,贮横江之沄沄。
王侯兮公卿,鸤佩兮飞缨。
朝济兮京口刘寄奴京口人也。),暮宿兮兰陵萧道成兰陵人。)
沓黄尘之污梁兮(尘谓陈叔宝也。),榷□叛羊之齧陈(羊谓杨坚。)
突青骢之掣电兮(韩摛虎乘青骢马平陈。),骇蛮奴之奔星任忠小字蛮奴,降隋。)
靡不谋人之国,国危而苟活;
见嫟于主,主辱而全身。
利存则来,亡则去兮,倏阛阓之有虚盈。
鄙盗儒之沉欲兮,乃市人主而要其赢。
余乃诏嵇绍使端冕卫乘舆兮,檄温峤而讨苏峻
刘超,后周雅,分冒白刃侍黄屋;
左若思,右伯仁兮,临刑而骂大将军
余与诸子之疆疆兮,古所谓授命之臣也。
呵黏罕、斡离不兮,为其无礼于吾君也。
士节堕而余振兮,国势陧而余撑。
喻子于是流涕慷慨然,叠叹累呻。
咤举世之恇怯兮,公独外生而得仁。
悼猰㺄之咀毒兮,恨不得从(《刘氏传忠录》正编卷一,民国二十二年铅印本。)
鬵:疑当作「鬻」,卖也。
徐闻小学堂吴生文谟辛丑壬寅(光绪二十七~八年、一九0一~0二)) 清末 · 许南英
富者恃货财,贵者恃簪组。
儒者何所恃,所恃能勤苦。
天生孤寒士,滔滔遍寰宇。
彼苍有深意,拓此人才薮。
俾之历盘错,成材贡天府
济川作舟楫,大旱作霖雨
何以读书人,镇日忧终窭!
不为才人才,甘为腐儒腐?
真儒自有真,富贵不敢侮。
勖哉延陵生,才华亦媚妩!
仲尼曾有言,人非以貌取。
所以言子游武城子羽
宣圣七十二贤赞(并序绍兴十四年五月六日丙辰 南宋 · 宋高宗
 出处:全宋文卷四五五一
朕自睦邻息兵,首开学校,教育多士,以遂忠良。
继幸太学,延见诸生,济济在庭,意甚嘉之。
因作《文宣王赞》。
机政馀閒,历取颜回而下七十二人,亦为制赞,用广列圣崇儒右文之声,复知「师弟子閒缨弁森森、覃精绎思」之训,其于治道人心,亦庶几焉。
孔某,字仲尼,鲁人,开元廿七年追谥为文宣王
赞曰:
大哉宣圣,斯文在兹。
帝王之式,古今之师。
志在《春秋》,道由忠恕。
贤于尧舜,日月其誉。
惟时载雍,戢此武功。
肃昭盛仪,海宇聿崇。
颜回字子渊,鲁人,赠兖国公
赞曰:
德行首科,显冠学徒。
不迁不贰,乐道以居。
食埃甚忠,在陋自如。
宜称贤哉,岂止不愚。
闵损字子骞,鲁人,赠费侯
赞曰:
天经地义,孝哉闵骞
父母昆弟,莫閒其言。
污君不事,志气轩轩。
复我汶上,出处休然
冉耕字伯牛,鲁人,赠郓侯。
赞曰:
德以充性,行以澡身。
二事在躬,日跻而新。
并驰贤科,得颜为邻。
不幸斯疾,命也莫伸。
冉雍字仲弓,鲁人,赠薛侯。
赞曰:
懿德贤行,有一则尊。
子也履之,成性存存。
骍角有用,犛牛莫偷。
刑政之言,惠施元元。
宰予字子我,鲁人,赠齐侯。
赞曰:
辩以饰诈,言以致文。
苟弗执礼,宜莫释纷。
朽木粪墙,置不足云。
言语之科,烨然有闻。
端木赐字子贡,卫人,赠黎侯
赞曰:
谦德知二,器实瑚琏。
动必几先,孰并其辩。
一使存鲁,五国有变。
终相其主,誉处悠远。
冉求字子有,鲁人,赠徐侯。
赞曰:
循良之要,在于有政。
可使为宰,千室百乘。
师门育才,治心扶性。
退则进之,琢磨之柄。
仲由字子路,卞人,赠卫侯。
赞曰:
升堂惟先,千乘为权。
陵暴知非,委质可贤。
折狱言简,结缨礼全。
恶言不耳,仲尼赖焉。
言偃,字子游吴人,赠吴侯
赞曰:
道义正己文学擅科。
为宰武城,聊以弦歌。
割鸡之试,牛刀谓何。
前言戏尔,博约则多。
卜商,字子夏,卫人,赠魏侯。
赞曰:
文学之目,名重一时。
为君子儒,作魏侯师。
不可后礼,始可言诗。
假盖小嫌,圣亦不疵。
曾参字子舆武城人,赠郕伯。
赞曰:
夫孝要道,用训群生。
以纲百行,以通神明。
因子侍师,答问成经。
事亲之实,代为仪刑。
公西赤字子华,鲁人,赠郜伯。
赞曰:
学者行道,敝缊亦称。
使齐光华,偶为肥轻。
周急之言,君子所令。
答问允严,理皆先经。
公伯寮,字子周,鲁人,赠任伯
赞曰:
人有贤否,道有废兴。
子如命何,营营震惊。
季孙虽惑,景伯莫平。
师资一言,秩祀亦惩。
漆雕开字子开,鲁人,赠滕伯。
赞曰:
仕进之道,要在究习。
具臣而居,咎欲谁执。
斯未能信,谦谦有立。
阙里说之,多士莫及。
南宫适,字子容,鲁人,赠郯伯。
赞曰:
先觉既立,礼乐并驰。
尚德君子,尔乃兼之。
羿奡可惭,禹稷可师。
三复此道,载观白圭
申枨字子续,鲁人,赠阿伯。
赞曰:
刚毅近仁,志操莫渝。
性匪祝鮀,面岂子都。
有一于此,刚名可图。
云欲则柔,盖生之徒。
原宪字子思,鲁人,赠原伯
赞曰:
轼彼穷阎,达士所遵。
邦无道谷,进退孰伦。
敝衣非病,无财乃贫。
赐虽不怿,清节照人。
有若,字子有,鲁人,赠卞伯。
赞曰:
人禀秀德,气貌或同。
而子俨然,温温其容。
两端发问,未达机锋。
以礼节和,斯言可宗。
司马耕字子牛,宋人,赠向伯。
赞曰:
手足其亲,志异出处。
魋将为乱,子乃脱去。
在污能洁,危而有虑。
内省若斯,何忧何惧。
颛孙师字子张,陈人,赠陈伯。
赞曰:
念昔颛孙,商德与邻。
学以干禄,问必书绅。
参前倚衡,忠信是遵。
色取行违,作戒后人。
高柴字子羔,卫人,赠共伯
赞曰:
婉彼子羔,学业先圣。
宗庙之閒,一出乎正。
克笃于孝,非愚乃令。
师知其生,有辉贤行。
陈亢字子禽,陈人,赠颍伯。
赞曰:
惟禽之问,从容其鲤。
求以异闻,诗礼云尔。
请一得三,诚退而喜。
且知将圣,不私其子。
樊须字子迟,齐人,赠樊伯。
赞曰:
养才以道,圣人兼济。
始谓不仁,问学良喜。
寓志农圃,似睽仁义。
学稼之辞,岂姑舍是。
林放字子丘,鲁人,赠清河伯。
赞曰:
礼之有本,子能启问。
大哉斯言,光昭明训。
德辉泰山,诬祭莫奋。
崇兹祀典,盖令问。
公冶长字子长,齐人,赠伯。
赞曰:
子长宏度,高出伦辈。
虽在缧绁,知非其罪。
纯德备行,夫子所美。
以子妻之,尤知英槩。
蘧瑗字伯玉,卫人,赠卫伯。
赞曰:
卫伯玉,夫子与居。
寡过未能,荐赞使乎。
以尸谏君,友则史鱼
果能进贤,烂然简书。
澹台灭明字子羽武城人,赠江伯。
赞曰:
子有道,天与异容。
状虽云恶,德则甚丰。
南止江沱,学者云从。
取士在兹,貌或非公。
曾参字皙,鲁人,赠宿伯。
赞曰:
惟时义方,有子诚孝。
怡怡圣域,俱膺是道。
暮春舞雩,咏歌圣教。
师故与之,和悦宜召。
宓不齐字子贱,鲁人,赠单伯。
赞曰:
君子若人,单父之政。
引肘寤君,放鱼禀令。
傅郭勿穫,遂能制命。
百代理邑,用规观听。
颜无繇字路,鲁人,赠杞伯。
赞曰:
人谁无子,尔嗣标奇。
行为世范,学为人师。
请车诚非,顾匪其私。
干载之下,足以示慈。
巫马施字子旗,鲁人,赠鄫伯。
赞曰:
天清日明,密云曷有。
师命持盖,子亦善扣。
惟夫子博,三才充究。
学者之药,所得遂茂。
商瞿字子木,鲁人,赠蒙伯
赞曰:
易之为书,弥纶天地。
五十乃学,师则有是。
子能受授,洙泗传世。
知几其神,宜被厥祀。
公孙龙字子石,楚人,赠黄伯。
赞曰:
黄伯著祀,公孙是云。
弥缝中道,协辅斯文。
藏修方异,渐渍其勤。
史辞不忘,播为清芬。
廉絜字庸,卫人。
父伯。
赞曰:
兄弟之邦,士有廉庸
涵泳素教,表揭儒宗。
杏坛探赜,洙泗从容。
作兴一时,父其封。
叔仲会字子期,鲁人,赠瑕丘伯。
赞曰:
瑕丘祚邑,子期是为。
亲训有日,广业于时。
四教允隆,五常以持。
比肩俊杰,闻望斯垂。
燕伋字思,秦人,赠渔阳伯。
赞曰:
师席高振,大成是集。
至道克传,贤达斯执。
善教之柔,儒风可立。
渔阳之士,得跂而及。
申党字周,鲁人,赠邵陵伯。
赞曰:
侁侁申周,四科与俦。
逸驾文圃,鼓枻儒流。
冠佩既燕,言动允休。
邵陵得封,子想清修。
琴牢字子开,卫人,赠南陵伯。
赞曰:
多能鄙事,圣人曲意。
惟其知之,是以不试。
宗鲁虽友,吊必以义。
尚师嘉言,祀亦罔替。
秦商字子丕,楚人,赠上洛伯。
赞曰:
孔父秦父,相尚以力。
俱生贤嗣,相与以德。
是父是子,致法畴克。
会弁儒林,令名无极。
步叔乘字子车,齐人,赠淳于伯
赞曰:
勉勉子车,封邑淳于
亲炙避席,唯诺趋隅。
发问既博,雅道是扶。
抑可尚也,不亦美乎!
颜之仆字叔,鲁人,赠东武伯。
赞曰:
贤行颜叔,亲承尼父
志锐于斯,道尊是辅。
泥在陶钧,木就规矩。
终縻好爵,扬名东武
公西箴,字子上,鲁人,赠祝阿伯
赞曰:
猗尔子上,鲁邦之望。
以德则贵,惟道是倡。
师聪师明,友直友谅
伯于祝阿,儒风斯畅。
石作蜀字子明,秦人,赠石邑伯。
赞曰:
在昔石邑,能知所尊。
懋依有德,克述无言。
鼓箧槐市,扬名里门。
此道久亲,彼美长存。
颜高字子骄,鲁人,赠琅琊伯。
赞曰:
琅琊之伯,其为子骄
微言既彰,德音孔昭
已观雩舞,同听齐韶。
历千百祀,跂想高标。
邽巽,字子敛,鲁人,赠平陆伯。
赞曰:
彼美邽子,先圣是承。
墙仞已及,堂陛将升。
良玉斯琢,寒水必冰。
锡壤平陆,茂实斯腾。
任不齐字选,鲁人,赠任城伯。
赞曰:
任城建伯,其表曰选。
淑问雅驰,才华清远。
竞辰力行,爱日黾勉。
礼教崇崇,令望昄昄。
曹恤字子循,蔡人,赠曹伯。
赞曰:
肃肃曹伯,王室之裔。
积习乐道,切琢明义
惟善则优,素德是类。
史笔有焕,令名永纪。
冉孺字子鲁,鲁人,赠纪伯。
赞曰:
纪伯子鲁,圣学是务。
厉己斯约,好问乃裕。
周旋中规,容止可度。
允矣昔贤,后世所慕。
伯虔字子析,鲁人,赠聊伯。
赞曰:
虔子析,全鲁之彦。
儒行既明,聊伯乃建。
兢兢受道,奕奕峨弁。
懿选嘉访,世享馨荐。
县成字子祺,鲁人,赠钜野伯。
赞曰:
至圣立教,子祺安雅。
擅誉鲁邦,启祚钜野
伟矣风猷,时哉用舍。
出伦离类,后学是假。
颜哙字子声,鲁人,赠朱虚伯。
赞曰:
袖锡朱虚,在器轮舆。
儒室振领,圣门曳裾。
贤业素蕴,美材以摅。
万世不刊,载观成书。
孔忠字子蔑,鲁人,赠汶阳伯。
赞曰:
惟子挺生,道德之门。
佩听至论,鲤门弟昆。
三得三亡,所问深温。
君子归宓,义不掩恩。
后处,字子里,齐人,赠营丘伯。
赞曰:
温温子里,入闻至圣。
揽道之华,秉德之柄。
深造阃域,不乖言行。
全齐之封,竹素为盛。
左人郢字行,鲁人,赠临淄伯。
赞曰:
伯彼临淄左行独贤。
晞踪十哲,秀颖三千。
心悦诚服,家至户传。
乐只君子,文声益宣。
公晰哀,字季次,齐人,赠郳伯。
赞曰:
周衰伪隆,政出群公。
廉耻道微,家政聿崇。
不为屈节,撝默自容。
子于是时,凛然清风。
漆雕徒父字子期,鲁人,赠须句伯。
赞曰:
遐想子期,挟策圣帷。
涉道是嗜,惟仕可縻。
在德乃贤,在名乃垂。
洋洋之风,逮今四驰。
荣旂字子旗,鲁人,赠雩娄伯。
赞曰:
伯锡雩娄,务学实著。
三千之徒,七十是预。
历告莫行,惟德乃据。
视于前书,式彰厥誉。
秦祖字子南,秦人,赠少梁伯
赞曰:
秦有子南,赞赞述作。
守道之渊,成德之博。
范若铸金,契犹发药。
历世明祀,少梁宠爵。
秦非字子之,鲁人,赠汧阳伯。
赞曰:
乐善哲士,伯于汧阳
传道克正,垂名允臧。
执德以洪,用心必刚。
袤广业履,式彰素王。
商泽字子季,鲁人,赠睢阳伯。
赞曰:
邈矣子季睢阳是伯。
屏息受业,延教登席。
未践四科,固涉六籍。
祀典载之,好是正直。
郑国字子徒,鲁人,赠荥阳伯。
赞曰:
伯夫荥阳,实惟令德。
俊义贤行,过不留迹。
道以目传,妙则心识。
猗欤伟欤,后代之则。
颜幸字子柳,鲁人,赠萧伯。
赞曰:
祀封于萧,实惟子柳
夙敛格言,克尊善诱。
明德惟馨,贤业所就。
大侑于儒,传芳逾茂。
漆雕哆字子敛,鲁人,赠武城伯。
赞曰:
子敛受封,爰居武城
亹亹其闻,翩翩其英。
抠衣时习,厥学日明。
诞敷礼教,爵里增荣。
壤驷赤字子徒,秦人,赠北徵伯。
赞曰:
式是壤伯,昭乎圣徒
执经请益,载道若无。
诗书规矩,问学楷模。
得志则驾,领袖诸儒。
施之常字子恒,鲁人,赠乘氏伯。
赞曰:
国因乘氏,有德斯彰。
参稽百行,赞理三纲。
自拔行閒,荣名甚光。
在史霭霭,历久弥芳。
公祖句兹字子之,鲁人,赠期思伯。
赞曰:
惟彼子之,锡伯期思
与贤并进,得圣而师。
彬彬雅道,翼翼令仪。
一日王言,庙食不隳。
狄黑字晰,卫人,赠临济伯。
赞曰:
仰止狄晰,抱负渊通。
游泳德化,扬厉素风。
伟识既异,持教乃隆。
厥志茂焉,宓祀无穷。
奚容箴,字子晰,鲁人,赠下邽伯。
赞曰:
奚容子晰,已望堂室。
幼则有造,成则祖述。
文采日化,儒效力弼。
永观厥成,德音秩秩。
冉季字子产,鲁人,赠东平伯。
赞曰:
东平子产姓著盛时
奉师于塾,讲道之微。
答问其敏,渊妙以思。
升降陛廉,尚想英姿。
秦冉字开,蔡人,赠彭衙伯。
赞曰:
彭衙高士,经籍是亲。
赞成德艺,叶于彝伦。
厎绩圣道,期肖素臣
优哉优哉,学以致身。
梁鳣,字叔鱼,齐人,赠梁伯
赞曰:
室家壮年,无子则逐。
见于信史,全齐之俗。
原本厥初,师言可复。
以学则知,揆之宜笃。
乐欬字子声,齐人,赠昌平伯
赞曰:
乐氏子声,锡爵昌平
信道之笃,见善乃明。
引领高节,载惟昌城
先贤聿集,出为时英(《咸淳临安志》卷一一。又见《中兴礼书》卷一四二,《中兴小纪》卷三一,《群书考索》后集卷三一,《璧水群英待问会元》卷一一,《宋史》卷一一四,万历《杭州府志》卷四○,《金石萃编》卷一四九,嘉庆《汉州志》卷三三,《两浙金石志》卷八,同治《德阳县志》卷三八。)
人心:原无,据《宋史》补。
药:《两浙金石志》作「乐」。
慈溪顾绣衣追慕卷(乃祖客死丹阳,失尸骸) 明 · 唐胄
莫追慕,生如客寄死归故。
不朽惟名不死鬼,七尺微躯安复顾。
古珍速朽为天真,鸟鸾何薄蚁何亲(鸟鸾,明陈是集《溟南诗选》卷一作“乌鸢”。 )
澹台子羽鱼从飧,公叔乐丘瑗请前。
志士不忘在沟壑,何事锹并马革。
石椁千年可固骸,圣体不应有水齧(有水齧,明陈是集《溟南诗选》卷一作“惟窾木”。)
一官遗恨负明经,缧绁不妨公冶贤。
铁冠台府今岳岳,桂枝月殿香缤纷。
惟公有名为不朽,有儿为不死。
清尸纵解馀空衣,宁无伏度一抔土
莫追慕,空自戚,西山木主应成血。
辽阳归鹤笑累累,玉匣银觞阻真宅王季墓被水齧,见《国语》。)
得解见通判 南宋 · 陆九渊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一三○、《象山集》卷四
子游称澹台子羽非公事未尝至其室。
非公事而至公庭,不可也。
某旅试涂棘之间,而执事实临涖之。
既睹揭示,获与其选,用此闻名于将命者,不为不可。
习俗有进谢之礼,公举而私谢,仆以为未安,适以书言于摄使君甚详。
且谓举送者,俟中选之士谢焉,而后礼之,非所谓以礼礼宾之之意。
意之未究者,敢布之执事,幸垂听而察焉。
尝观汉朱博逆折儒掾之辞,窃叹俗吏取必三尺,俗儒妄说经籍,芜秽大道,污玷前哲,罪不容于诛。
折掾曰:「且持此道归,俟尧、舜君出,为陈说之」。
而掾辞不复,盖知其不能舍为掾而去。
夫言圣人之道而为人折辱如此,乃独不能舍为掾而去,则当时所陈与今日所养所学可知矣。
科举之法,唐杨绾欲变之而不克变。
今日尧、舜之君在上,天下之好古乐道者,莫不以为必变法,仆以为不必遽及于变也。
大冬之与大夏,寒暑之相去远矣,而其运未始顿异。
毫末之与合抱,小大之相去远矣,而其生未始顿进。
病法之未善,而悻然曰必变,非所谓包荒之量,神而化之之道矣,几何而不败乃事哉?
然狃故常而莫之改,偷安便而不肯为,因循苟且,弃玩岁月,则是大冬之不复夏,而毫末之不复进,而可乎?
故必变而通之,然后可以言化之之神。
而贵包荒之量者,以其有冯河之勇,可以革弊去蠹,有变通之利,而无矫激之难也。
今某之所陈于摄使君者,乃先王之礼,明天子之所望于贤牧守者,所谓有变通之利,而无矫激之难者也。
赞而成之,惟执事是赖。
若乃颂已效之德美,述前日之能事,则非事大贤君子之道,故不敢以进。
论语讲义 南宋 · 袁说友
 出处:全宋文卷六二○九、《东塘集》卷一一
子曰:「居上不宽,为礼不敬,临丧不哀,吾何以观之哉」!
臣闻无本不立,无文不行,天下之事,未有无本而能行者。
譬之水焉,或盈科后进,或放乎四海,而其源深流长者,皆本也。
本之不立,末亦不举,本末舛丧,而何事之可行哉?
夫居上何以服人也?
而其本则在于宽,惟宽厚长者,则使人爱之如父母矣。
为礼何以示人也?
而其本则在乎敬,惟庄敬严恭,则使人望之如神明矣。
临丧何以感人也?
而其本则在于哀,惟悲哀伤戚,则使人依之如子孙矣。
居上也,为礼也,临丧也,皆事也;
宽也,敬也,哀也,皆本也。
本立于此而事自修,本失于此而事皆废矣。
使居上而不宽,则无以容其众;
为礼而不敬,则无以肃其下;
临丧而不哀,则无以尽其情。
本既失矣,其如事何,故曰「吾何以观之哉」。
古之圣人所以上而临人,内以修己,外以应物,以理为本,以本为用,不敢轻用以悖理,不敢忘理以废本。
故能上而服人,足以保其位;
内而正己,足以安其躬;
外而尽物,足以接乎下。
夫以一人之身,而上下内外无一而不顺乎理焉,是不深可观哉?
虽然,抑又有说也。
传曰:「宽而有制」。
盖宽而无制,则优柔纵弛,其弊至于弱而不振矣。
又曰:「恭敬而无实」。
盖敬而无实,则令色足恭,其弊至于诈而弗诚矣。
又曰:「丧至乎哀而止」。
盖哀而不止,则伤生灭性,其弊至于礼有所不行矣。
此又用宽、施敬、致哀三者之要道,圣贤所当深致意焉者也。
季康子问:「仲由可使从政也与」?
子曰:「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」?
曰:「赐也可使从政也与」?
曰:「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」?
曰:「求也可使从政也与」?
曰:「求也艺,于从政乎何有」?
臣闻夫子之取人,不束于一律,不限于一门,故天下之才或小或大,而皆适于用。
用之各得其地,则小用而小,大用而大,随其分量以成就其功用,抑皆有可观者矣。
岂特夫子以是而取人,古之君天下者,用天下之才,亦不越此也。
季康子见孔门之士皆一时翘楚,而未知其所可用之地,乃以三子发问焉,而不知圣人固不以一律一门而取诸人也。
子路之果足以断大事,子贡之达足以通世务,冉求之艺足以权物情,三子之才,其于从政何所不可?
使圣人束以一律,限以一门,则必欲果,必欲达,必欲艺,三者兼得而后用之,则天下之才将无可为者矣。
此道也,非康子所能知之。
唯二帝三王固常以此权天下之才,以收一世之用。
姑以尧舜观之,九德咸事,俊乂在官,而至于庶绩其凝。
夫三德六德固不同也,而皆各有所长。
尧舜悉因其才而官使之,用能收「庶绩其凝」之效,此人主用人之要道也。
季氏使闵子骞宰,闵子骞曰:「善为我辞焉,如有复我者,则吾必在汶上矣」。
臣闻所贵乎为圣贤者,以其知命义之大戒而已。
能知命则安时处顺而不苟求,能知义则砥节厉行而有所立,知斯二者,则无适而弗安矣。
孔门之贤固多矣,而知命知义惟颜、闵二子焉。
夫季氏之于鲁,上则不能辅国君以尽尊王之义,下则不能安其分以正陪臣之名,其为不臣,盖圣人之所必诛也。
方且以不义之富贵,欲奔走国中之贤士,夫岂知闵子者盖乐道而忘人之势之贤也。
其视季氏,不啻犬彘然,顾肯为斯人屈哉?
宰固不足以浼子骞也,藉使循而上之,加于宰数等,子骞亦不为季氏一出也,而又可以使之哉?
此而可使,孰不可使也。
夫子之言曰:「邦有道,危言危行
邦无道,危行言逊」。
此孔门命义之戒,子骞守而不失者也。
季氏之僭、费邑之畔,其无道甚矣。
使之为宰而不肯就,危行孰加焉,然且曰:「善为我辞,如有复我者,则吾必在汶上矣」。
其言之逊又如此,则圣贤之处乱世,固自有道哉。
如季氏之不臣,其心必谓人莫吾知也。
而闵子方不就其所使,不屈其所守,所谓忧则违之,确乎其不可拔者,彼然后心知鲁国之有人也。
以是知命义守节之士,诚有益于人之国欤。
伯牛有疾,子问之,自牖执其手曰:「亡之,命矣夫!
斯人也而有斯疾也,斯人也而有斯疾也」!
臣闻天之生贤,固有定分。
圣人之爱贤,有不能自已者。
颜子之亡,夫子恸焉,而归之于天,故曰「天丧予」。
伯牛之疾,夫子叹焉,而归之于命,故曰「命矣夫」。
岂非贤之生也,固自有定分哉?
今夫子之爱伯牛也,既执其手而形之言,又悲其疾而至于再,复悼其亡而归之命,辞哀意戚,怆然有爱贤无已之意。
自后世观之,犹使人悲伤太息而不容已也。
子曰:「贤哉
一箪食,一瓢饮在陋巷,人不堪其忧,回也不改其乐。
贤哉」!
臣闻人之所以能休戚其心者,以有欲焉尔。
夫欲者,志之所趋于此则乐于此,失所趋则乐者为忧矣,此常人之情也。
是故有所欲,不得其所欲,则不乐;
无所欲,未尝不安其欲,则无不乐。
颜子之乐,乐此而已。
何者?
箪食瓢饮,其视食前方丈何如哉?
居于陋巷,其视榱题数尺何如哉?
然天下之至美,生于吾心之至乐,众人以欲,而颜子以道耳。
不以贫窭易其念,则视箪食瓢饮如食前方丈矣;
不以富贵动其心,则视居于陋巷如榱题数尺矣。
人之所忧,颜子之所乐也。
此心不变,则此欲不作;
此乐不改,则此忧不萌。
人见其乐,而颜子亦不自知其为乐也。
如是而后,谓之心斋坐忘焉,谓之庶乎屡空焉。
求之孔门,固有愠见于绝粮矣,固有陋于九夷矣,而颜子独能以道为乐,可不谓贤乎哉?
此圣人所以贤之再三,而叹众人之果不可及也。
虽然,忧乐人所未免者,抑又有富贵之忧乐者,姑以尧舜观之。
孟子尝曰:「尧以不得舜为己忧,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」。
汉董仲舒亦曰:「尧受命,以天下为忧,而未闻以位为乐。
故斥逐乱臣,务求圣贤,是以得舜禹稷契皋陶,贤能佐职,教化盛行,天下和洽」。
尧舜所忧所乐者,盖在于诛乱以求贤,得贤以致治,是谓富贵之忧乐者。
颜子穷而在下耳,若夫在上之圣人,其忧乐在天下,岂特如颜子而已哉!
冉求曰:「非不说子之道,力不足也」。
子曰:「力不足者中道而废,今女画」。
臣闻自古圣贤学聚问辨,进德修业,岂有他道哉?
曰志于力而已矣。
传曰:「惟学逊志」。
又曰:「功崇惟志」。
惟有志则事必成矣。
传曰:「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」?
又曰:「力行近乎仁」。
惟用力则至于道矣。
盖志则在我,而力则有限也。
夫欲为而不能为,此力也,非志也。
事至于不欲为,是谓志弗坚矣。
力以有限而止,此固非志之过。
志以不欲而辍,是谁之过欤?
此夫子所以力戒冉求而溯其心。
夫子之道,门人所共说者,钻坚仰高,岂容一蹴而至。
自非力有分量,勉强持循而不自已,则未免有中道而废者。
若夫有志于夫子之道,朝斯夕斯,不以日月而至。
如适越焉,必至于越而后止。
此志既坚,此学必固,其肯功亏一篑而遂止哉?
冉求非不悦圣人之道,乃自叹力之不足。
也退,夫子固每进之,其忍于此而不针其膏肓乎?
故曰:「力不足者,中道而废,今女画」。
画,止也,谓其非力不足也,特其志弗坚而自止耳。
使夫道愈远而志愈竭,道愈难而志愈锐,其肯自画于中道之废乎?
故尝因是以观古之圣贤,如尧舜之汲汲,仲尼之皇皇,或孳孳日行其道,或不寝不食而思不如学,此岂以力不足为说哉,此岂以中道而遂止哉?
然则为圣为贤,欲学聚问辨,进德修业者,当自悦圣人之道始。
欲悦圣人之道者,当自立志始。
子谓子夏曰:「女为君子儒,无为小人儒」。
臣闻圣人之教人,必贵于辨名实也。
君子小人,其为实也,固如天渊之有间,一以虚名缘饰焉,则其近似者难辨矣。
自非圣人,其孰能明之?
夫口道先王语,而行如市人,此亦儒也。
名实之不辨,则道先王语者,岂不曰君子之儒哉?
惟其所见者狭,所志者小,多欲以为奸,操说以谋利,以私灭公,适己自便,此所谓小人者耳。
使在上而无圣人,则其毒有不可已者。
一有圣人为之别白而是正之,则所以为小人者,毫发不能欺人矣。
此圣人之所甚恶,而学者之所深戒也。
子夏之在孔门,固非有此。
然圣人作炳于眇绵,每不敢忽。
夏方出,见纷华靡丽而悦意,其名实之辨或昧焉。
故圣人以此预告之,使其知君子之儒,其道以诚而不以伪,以义而不以利,以本而不以末,以公而不以私,斯可以为君子之儒矣。
臣观三代以后,凡为小人儒者,幸而见用小,则如汉张禹、孔光之徒,大则为唐许敬宗璨之辈,其为患何可既也。
然则君天下者,其于用人之际,庸可忽诸?
子游为武城宰,子曰:「女得人焉尔乎」?
曰:「有澹台灭明者,行不由径,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」。
臣闻《中庸》之言曰:「为政在人」。
释者谓在于得贤人也。
盖得其人则治,失其人则乱,此不易之理也。
求之古昔,上而治天下,下而治一国,又下而治一邑,莫不皆然。
子游为武城宰,孔子尝闻其弦歌之声矣。
然一邑之中,必有一邑之望,使为政者有所取法焉,则教化易行,习俗易美。
圣人喜其为是邑也,而民有向道之意,此其功效必有自来,故问之曰:「女得人焉尔乎」?
武城之政,其美如此者,必因得人而致也,而子游果以澹台灭明为对。
行不由径,则是以直道而行矣;
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,则是正己而不求于人矣。
直道而行,必无主痈疽瘠环之事;
正己而不求于人,必无阿大夫毁誉之疑。
斯人也,其当世之贤人乎。
非子游之智,其孰能知之;
非子游之政,其孰能用之?
宰斯邑,得斯人,致斯治,宜其如牛刀割鸡,而收爱人易使之效也。
虽然,治一邑者,犹以得人为治。
为天下国家者,苟得贤者而用之,国之不治,臣不信也。
孟子曰:「仁者无不爱也,急亲贤之为务。
尧舜之仁,不遍爱人,急亲贤也」。
斯言也,君天下者所当深致意焉。
子曰:「孟之反不伐。
奔而殿,将入门,策其马,曰:『非敢后也,马不进也』」。
臣尝观舜之告禹曰:「汝惟不伐,天下莫与汝争功」。
《易》称大人言行曰:「善世而不伐」。
不伐云者,不自矜伐之谓也。
夫圣贤所以不可及者,其惟此心乎!
不骄,则此心必不伐,故能安富贵而不敢侈,处学问而不自足,居功名而持以谦。
有若无,则其有益富;
实若虚,则其实愈丰。
禹之为禹,而《乾》之为《乾》,皆不外此道。
孟之反鲁国之大夫耳。
其德其行不详见于传记,而其不伐之美,若有不可掩者,圣人肯以人而废言哉?
凡军前曰启,军后曰殿,战以启为难,而败以殿为难也。
鲁哀公十一年,鲁与齐战,鲁师败而奔,孟之反不敢因败而急奔,而后入以为殿焉,是能于败中而以殿为勇。
且于斯时也,使孟之反以殿为负,岂特自以其难为功哉,又将暴白一军之不能勇也,其矜伐孰甚焉。
今也方欲与众同其罪,不欲异众示其功,既奔而独殿,非因败而求生者也;
复不自以为殿,而谓马之不进,非敢自居于勇之名也。
是于有功之中,而有谦晦不自伐之美。
推是心以往,而禹之不伐其功,《乾》之善世不伐,皆可以驯致矣。
故夫子表而出之,以告后世,使如孟之反者,亦能有不自满假之意,其视贾馀勇以誇人者有间矣。
古之人,其善行至于日日新又日新,有加而无已者,皆自不伐始。
夫惟不自为已足而学无不足,不自为已成而德无不成,此盖圣贤进修之要道也。
子曰:「不有祝鮀之佞,而有宋朝之美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」。
臣闻尧舜之知人,则以巧言令色为必畏;
夫子之论道,则以巧言令色为不仁。
巧言令色,小人之事也。
持小人之事而居于世,以求悦于人,取容于众,而无患难之迫己者,此非治世之所有,而皆衰世之时之人也。
何者?
恶直丑正,为衰世之风;
去佞嫉邪,为治世之事。
善观世之治乱者,盖即于此。
夫子当周之衰,慨直道之不复行,思古人之不可见,彼方以辨给相倾,以谄胁相胜,为之咨嗟叹息而有言曰:非有祝鮀之巧言,而徒有宋朝之令色,则难乎免于祸矣。
甚言周衰道丧,巧言之佞,令色之美,二者苟阙一焉,则不可以自立也。
呜呼!
此岂治世之事哉?
大抵刚则难售,柔则易入。
难售者,其说必以正,易入者,无适而非邪,此巧言令色能免于乱世者也。
惟天下之圣贤斯能辨刚柔而识邪正,是以颜渊为邦之问,夫子首告以「远佞人」,又曰「佞人殆」,以言一堕于佞人之计,则其从甚易,浸淫渐渍,如火销膏,而人不知,其殆必矣。
此自古圣人之所深戒者也。
子曰:「谁能出不由户,何莫由斯道也」?
臣闻居者未尝无出也,不由乎户,则不可出矣;
学者未尝无行也,不由于道,则不可行矣。
出必由户,则无穿窬由径之行;
行必由道,则无非僻不正之心。
何者?
道则正理之所自出,而非虚无淡泊之谓,又非矫激高远之谓也。
有是事必有是理,循理而行,则无不合。
彼不合于道者,是不由于正理也。
君子之于天下也,乌有不由正理而能合于道哉?
虽然,圣人由之,而众人则昧焉。
舍户而出,则所出者非正路;
离道而行,则所行者非正理。
知出必由户者之为正路,则知行必由道者之为正理矣。
后世异端既起,诐说复附,舍正路而弗由,则不知出必由户矣,舍正道而弗行,则不知何莫由斯道矣。
于是以虚文眩俗,以污习谋利,声气以相援,比周以相殖,正户之由,正道之行,漫不复问,自非圣人著诚去邪而反之正,其不为天下国家之患者鲜矣。
然则行而不由于正道者,皆圣人之所必诛也。
澹台灭明 明 · 李梦阳
 押东韵 出处:空同集卷十二
子游昔宰邑,邑有澹台公
非公不见宰,不径垂无穷。
身殁埋豫章豫章乃城中。
长松何寥寥,石墓坚且崇。
崩馆昼常阴,古树多悲风。
丸丸拥基,垂垂网户虫。
喧寂本异感,慨惋当何同。
道伸固难灭,瞻睇摇晴虹。
召试馆职 南宋 · 林光朝
 出处:全宋文卷四六五五、《艾轩先生文集》卷五
虞夏商周,所传者为何道?
所守者为何法?
秦灰汉壁,时有断缺,而遗文大义,尽在此书,至于平王而止耳。
《春秋》之作,始乎隐公,盖自平王而下也,是虞夏商周之事,推之百世,其可知也。
此吾夫子之本心,而鲜有知其说者。
草茅孤生,无所见闻,遭遇明时,得以一奉玉堂从容之对,如皋陶所谓九德,周公所谓三宅三俊,此为虞夏商周所守之法也。
衣冠爵里,尚有所守之法以遗其后,而况三王四代无一法可为经久之用乎?
有所可守之法,则是法也不徒尔,是必有所从来者。
皋陶、周公之书,其反覆曲折,固亦详矣,独不曰如之何,其知人也。
即此说以求之,则知所从来者。
尧以是传之舜,若皋陶则见而知之,文、武、周公父子也而处,若周公则见而知之。
庶言庶狱,杂然见于前者,是为有司之事。
惟知人一节,有以见人君之心术,情伪邪正,盖于此乎分矣。
是以禹、皋陶尝端拜而议之,周公又从而鼓舞发挥之,在知人,在安民,惟知人则民所由安也。
都俞吁咈,多不过数语,独于此问答,穷竟有不能自已者。
要其所归,谓亦行有九德,亦言其人有德,古今之情,盖亦不相远。
非有九德之行,则安能名状?
是人之为有德也,言偃知有澹台灭明者,龚胜知有龚舍扬雄知有蜀庄之才之令,非曰苟知之,盖亦瞭然如数一二尔。
周公夏后氏则曰:「迪知忱恂于九德之行」。
以是知古之用人,亦以虚名为不足贵也。
谓我所知者,诚然乎有是九德之行者,皋陶所陈九德,而夏后氏守之,以为知人之准的在是也。
则知人一事,岂为无法可传乎!
三宅三俊,古书繁省虽若不同,而脉络则一。
夏后氏不能易此说,商人不能易此说,其在文王、武王又不能易此说。
文王、武王又不能易此说,文王、武王之有是心,所谓不可忽者其位也,晓然可以处此者人也。
则克知三有宅,灼见三有俊,亦文王、武王之心如是,盖有不约而同者。
至于汤五百馀岁,由汤至于文王五百馀岁,皋陶之陈《谟》,周公之作《立政》,去之千岁,如交一臂者,其道同也。
道之大原,圣人得之,圣人达而在上,则为帝为王。
自古以传道为帝王之事,尧曰「咨尔舜」,舜亦以命,此发端则见于夫子,而纤悉则见于孟轲之书。
扬雄苦心极力,有以见圣人之蕴,且其为说曰:「学之为王者事,其已久矣」。
扬雄以此一事为达而在上者,故继之以「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汲汲,仲尼皇皇」,谓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、武汲汲然相传以是也,匹夫得之,此仲尼所以皇皇乎奔走半天下,谓「如有用我者,吾其为东周乎」。
惜哉!
仲尼之不得如其所欲者,亦道之不幸也。
虞、夏、商、周数圣人相传,以是举而措之天下,无过无不及,因以是强名之曰中。
箕子又从而增益其说,子思适在末流,所得又愈多。
以圣人之道如此其中也,圣人之心如此其平且正也,以此为知人之具,则所知亦至矣。
虞、夏、商、周所传有是道,则所守有是法。
秦、汉之下,此学不传,而此道未尝或熄也,其亦无所待乎!
明天子以刚健之资,齐圣之德,所用者宽柔之教,宵旰求治,于兹八年。
流俗之论,皆以为责治效似或太速,然终未有卓然一说可以起唐虞三代之治,岂不为日力可惜也哉!
前数岁进言者,多引汉宣帝故事。
宣帝以察为明者,此何足法?
一二年来,闻之道涂,以为大昕视朝,乙夜观书,每慨然欲慕贞观之事,岂为宣帝褊狭苛碎,不足以有为也!
一时可喜,莫如贞观之事,然圣学高远,度越前代,岂一太宗度长絜大而止耳!
太宗之规摹盖有所自来者,天下固知其说出于魏郑公,而不知此说又有所自来。
三王四代之说聚于河汾,有王者作,而此说乃为有用之说也。
太宗知人而善任使,盖有本者如是。
隋之天下若无一人为可用,及贞观之初,乃有不可用之人。
有天下者,每患人才不给于前,此不为圣哲论也。
圣哲之君,知人而善任使,人乐为之用,所以乐为之用者,得以尽其所长故也。
房玄龄策杖来谒军门,一见如旧,此以何术而知之?
马周尝客于中郎将,为之条二十事,问其所从来,即召之。
未至,使者数辈趣于道。
太宗得一布衣徒步之人如未尝得士者,是其知之者亦审矣。
一时大将如英卫,又皆出于罪亡之馀,而相许以气,相忘于烦文末节之间,则其知之者,又不为不审也矣。
今明圣在上,朝无倖位,国无游民,虽未能遽如贞观礼全乐备之举,然而讲学光明,三王四代之事固已先得之矣。
今欲混一区宇,兼制夷狄,是当取太宗之所长而略其所短,他日知太宗之所长止于是,则三王四代不难到也。
太宗固有意于三王四代之事,使其从容于商、周之际,得其所传之道,而又知其所守之法,愚恐高宗、成康未能远过之也。
惜乎!
此学不传久矣,悠悠六合,无以此说为己任者。
王通之在河汾,知之未至者也,故其所以设施不过如此耳!
太宗可以为三王四代之事,而于道术已裂之后,求其说而不得。
尝观宇文士,及一涉巧佞,太宗即正色谓之曰:「或者劝我远佞人,不识佞人为谁,今乃信然」!
应对唯诺而得夫所谓佞者,此岂不为治世事耶?
此贞观之所由治也。
又尝因士及以一说自解,且谓南衙群臣面折廷诤,天子不得一举手。
乃知贞观之所以治,似非偶然者。
太宗之威,擅乎八区,乃若不胜衣者;
太宗之辨,乎万物,乃若不能言者。
太宗之所自视如是缺然,此贞观之所由治也。
虽然,太宗之所闻,不过行帝道而,行王道而王耳!
贞观之规摹,盖自此发之。
有于宣帝之前上论唐虞之际,下及商周之盛,则以为迂阔不可用。
愚故曰:宣帝何足法!
是当取太宗之所长而略其所短,如太宗之所长止于是,则皋陶、周公之书有如日月。
朝奉大夫道州徐公墓志铭淳祐六年 南宋 · 方岳
 出处:全宋文卷七九○九、《秋崖集》卷四○
始予耕祈下,闻有新令尹至者,约其民曰:「尔士尔学,尔农尔耕,毋或以非尔事奸有司,令不敢尔贳。
其敢以游徼啬夫踵而门,尺寸圭撮非法取而赢,尔其唾」。
予里父老既为予道之,问:「孰氏」?
曰:「不知也,墙壁无文移」。
「来几何时」?
曰:「不知也,催租吏去不来者月十日矣」。
居无何,令尹枉车骑顾予,予以氓辞不见,不可,则迎拜延土座,问其所以来者,曰:「子游为武城宰,识澹台灭明,子独能终老牛口之下乎?
吾是以来,子毋爱于言也」。
既去,问知其浦城人鲁国徐文肃公之孙,任以为承务郎
方是时,其诸父茂翁、直翁言论风旨,为一时名卿大夫,而令尹能自濯磨,落落不肯出人下,意徐氏世不乏两翁也。
去之十年,乃官不过朝大夫,位不过郡刺史死矣。
谨按文肃公讳应龙任光禄大夫,守兵部尚书,以徽猷学士提举西京嵩山崇福宫,赠太师
五子:蒙,知南剑州将乐县;
荣叟参知政事,清叟,工部侍郎,今为焕章阁学士、知漳州,所谓茂翁、直翁者也;
深叟,军器监丞
独其伯曰予愚,早卒,赠朝奉郎
公其子也,讳拱字拱辰
祖智接,赠太子太傅,曾祖妣杨氏秦国夫人,祖妣吴氏、继施氏、魏氏皆鲁国夫人,妣施氏宜人
累官朝奉大夫,历任监临江军新淦县酒税、知绍兴府会稽县、知徽州祈门县、广东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通判南雄州、知南雄州,两易知高州、知兴国军,改知道州
淳祐四年夏某月代归,某月甲子次衡阳驿,暴病痱以卒,得年五十有六。
公资明锐,瘦隐立见,老猾吏不敢尝以事,所在识辨。
新淦宽征通商,庚前之逋有司者不訾而算以羡。
会稽浚暨湖溉民田,岁以不暵。
祈门养士如诸侯学,聘进士之里居者使教焉。
岁饥,画荒政以振穷而安富部使者下其事为四十三县式。
广东峒獠群辈张甚,监军督捕,最于南雄,摄守事,以治状知其州。
高州,海盗昼掠,以州兵擒其渠戮于市。
事闻,知兴国,以嫌自列,改道州,州以宁一。
于是作湖南道院以表章濂溪之学而安乐其民,可谓材也已。
初,公为令尹,既过予,一见定为莫逆交,率晨兴饭读书林,已则商略古今人物,抵掌谈天下事后当成败,划然声撼林木。
或时把笔为诗,若引酒一再行,往返赓酬以十数,盖其捷疾若风雨,以是为笑乐。
每夜漏下,雁鹜行抱文书以进,辄可否之,多至千数百言不停缀。
其剔久蠹,剖滞讼,若束三峡之湍流而落之也,若注马于千尺之坡而夺之槊也,若干将出于椟,蛟龙截而虎兕剸也。
予所亲见如此。
夫有才者未尝不欲用于世,而用世者每患于无才,则理相求而势不相遭也,事相须而年不相待也,悲夫!
六年某月日,夫人与其孤葬公于县之下亭。
夫人邓氏,封宜人
孤曰铨孙,迪功郎、新潭州长沙县,尝为两浙转运司解进士
曰鋐孙,将以公致仕恩补将仕郎
公既葬之年,铨孙走行在所见予辟雍,请曰:「先君子葬未有铭,非敢后也,惟是春秋窀穸之事,不肖孤不敢委之以来。
知吾父者,非子而谁?
愿有述以碣诸墓」。
某其奚辞?
则为之铭曰:
有铅其刀,不可以切。
太阿无前,匪阙则折。
蠢蠢不材,何有何亡。
曰维材矣,不柱不杗。
栽者培之,而固摧之。
曷畸于天,公则陨之。
楚山丛丛,凄其以雨。
雁驿荒寒,一碧万古。
公归来兮,下亭有
有槚,尚式来者。
宜春书事 南宋 · 汪应辰
七言绝句 押灰韵
饥寒驱出故山来,俗事如麻拨不开。
问我此行何所得,未尝识面有澹台(自注:谓澹台灭明。)
金坛县重建学记1195年12月29日 南宋 · 叶适
 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九三、《水心文集》卷九、光绪《金坛县志》卷一三 创作地点:江苏省镇江市丹阳市
致学莫要于辨人己之分而审其所处之义,使己立而物不病,可以达于道矣。
孟子谓「伯夷、柳下惠,百世之师也」,以孟子之言考之,伯夷以为人不尽如己,而己不可以苟用,故必不用以伸己;
柳下惠不然,以为人固不尽如己而己亦不必志于不用,故或用或不用以伸物。
夫二人之高卑皆过矣,惟其于人己之分豫辨,而所以处之素审,故虽高而不伤物,虽卑而不丧己也。
又以孔子之言考之,「不降其志,不辱其身」,固学之至极;
虽降志辱身,而言诚能中伦,行诚能中虑,则亦不以其身为私己也。
况于不伤物而不有其高,不丧己而无至于卑,其于人己之分尤豫辨,所以处之尤素审,一于恕而已矣。
裁成群圣贤之道而制行定,率性尽习而教法明
用则自我而行可也,不用则敛藏以待也。
此孔氏之所以学,而颜、孟皆传之,古今之义理准焉,虽更燔灭坏乱,而传注终不能汩,异说终不能迷也。
然则后之学孔氏何当哉?
敬其所传,可与言学之方欤?
传注,辟异说,可与言道之序欤?
若夫人己之分未豫辨,而以敬其所传者貌加之;
所以处之未素审,而以简传注、辟异说者众建之;
成己不忠而成物不,是故高则伤物而卑则丧己,此非孔氏之学使然也。
奉议郎金坛县,改旧弃陋,大为学宫,请前襄阳司理参军路芾主教后学,又请余记其大意。
太伯、季札蓄德于己,不较于物。
物纷然就之不足,己冲然自靖有馀也。
澹台灭明行不由径,非公事不出户,言偃以为得人
古人之行虽殊,学虽有浅深高下,然未有不辨人己之分而审其所以处之者矣。
史称子游吴人也,而澹台子羽盖尝从弟子南游至江。
吴与越递兴,至汉、魏以后,京口常为江南必争之地,其人以智诈勇力擅名于时,而古人之遗风馀教无闻焉,何也?
今将因其地俗而教之以禄利,则所学者固科举之华藻尔。
若将教之以道,则必自敬其所传始,必自简传注、辟异说始。
嗟夫!
去古远而师友不明,余上考太伯、夷、惠,下参季札、子游、子羽,折之于孔氏,以为人己之分当豫辨,所以处之当素审也,盖庶几云尔。
庆元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